2007年8月29日 星期三

金瓜石金泉寺(金瓜石寺)

金泉寺位於石山里三條厝宿舍區西側,金水公路的下方,由日僧鹽崎亮惠應日本礦業株式會社之託,於1937年建立,原名金瓜石寺,屬日本淨土真宗東本願寺大谷派,建寺的任務之一是照顧在金瓜石礦山工作死亡,客死異鄉的工人骨灰罈,這些骨灰罈存放在寺廟地下室,每年陽曆七月十五日的日本盂盆蘭會(相當於台灣的陰曆中元節)為這些往生者舉行超度法會。
在金瓜石礦山工作的異鄉人有許多來自浙江溫州的平陽、瑞安、玉環三縣,在1939年達到高峰,有兩千五百人左右,大多是隻身渡海來金瓜石,從事極度危險的坑內採礦工作,因事故死亡與病死者眾,由日本礦業火化,骨灰寄放金瓜石寺,目前尚有206個無主的骨灰罈,多屬溫州籍人士。
二戰結束之後,國民政府接收金瓜石礦山,也順理成章接管了金瓜石寺和位於該寺下方的火葬場,台灣金屬礦業公司前身的台灣金銅礦務局聘請同屬日本真宗的修正法師(俗名李查譜,台北縣人,1903年生)擔任住持並改名為金泉寺(金瓜石人稱之為和尚廟)。1960年代修正法師離開金瓜石後,由林天泉接任,由於建築老舊,後因數度颱風的破壞,金泉寺還曾重修過。這裡原來也置放了一些日本籍的無主骨灰罈,但日本政府已於1966年派人移走。1987年台灣金屬礦業公司結束營運後,林天泉離開金泉寺後就呈現荒廢的狀態。1999年金瓜石石山社區理事長吳謙次與陳阿仁、徐鬥等三位人士,目睹地窖失修,風吹雨打,骸罈破裂,白骨暴露,心不忍而募資維修,更新損壞的骨灰罈,中元設祭。瓜山里前里長張文榮先生,發布消息經傳台北市溫州同鄉會,同鄉聞之極為關切,隨即派人回原籍,登報找尋找家屬,詎料久無所獲,遂規劃立碑以誌其事,且鐫刻亡者氏名於碑後,以昭勞蹟,免淪失考。

金瓜石溫州寮


礦業是勞力密集的第一產業,太平洋戰爭之前,金瓜石之採礦作業雖已相當機械化,但仍需大量的勞力,從事危險的坑內、外工作。採礦是一種典型的三K(即日語發音kitsui 辛苦、kitanai 骯髒、kiken 危險)工作,又有罹患職業病矽肺的危險,願意從事這種工作的人並不多。
日本礦業為解決勞力不足的問題,從中國大陸山東、浙江、福建、廣東等沿海省份招募甚多的苦力前來金瓜石工作。當時,這些勞工在日本統治之下的台灣,是屬於外國人,或稱華僑,其性質如同今日在台的外籍勞工。
這些來自大陸的勞工,在1939年最高峰時,總人數達到二千五百人,而浙江溫州籍佔絕大多數。由於這些勞工多為隻身渡海來台,舉目無親,住宿伙食乏人照顧,日本礦業特地為“外勞“在五坑坑口與祈堂廟之間的山坡地設置了一處特區,總共搭建了十二排簡易宿舍,解決數百名外勞的生活問題。這處外僑社區,當時本地人稱之為溫州寮,一直沿用至今。目前溫州寮宿舍多已損壞坍塌或改建,但還可看出當年社區的輪廓。
當年渡海來金瓜石工作的溫州人,戰後有一部份人回去浙江老家,也有一部份人留在金瓜石繼續在礦山工作,成家定居,其後代不乏事業成功,光耀門楣者。http://web.mac.com/william.chen.2005/

2007年8月28日 星期二

金瓜石礦山大選礦廠


日本礦業株式會社於1932年從後宮信太郎手中購得金瓜石礦山時,將金瓜石各地的所有選礦場全部廢棄,在水南洞山坡建立一座年處理量為一百萬噸之全泥浮游式選礦廠和氰化煉製廠。這座選礦廠在當時是採用世界最先進的選礦工藝與設備,被公認為亞洲最大規模的選礦場。
這座選礦場在1935年竣工後,實際使用了十年左右。1944年被同盟國飛機轟炸,造成巨大破壞而被迫停工。1945年日本投降後,國民政府派員接收經營,1952年礦山恢復銅礦開採而逐步修復與改建,同年10月23日從修復的選礦廠所提煉的第一批銅精砂乾重1763噸運日本佐賀關提煉。又因提煉沉澱銅的需要,另外在廠址西側日礦四期擴建工程部份改裝了簡易式高爐,反射爐以及電解工場。
台金公司所生產之銅精砂,由於本身沒有冶煉廠,自日據時期以來,一直是運往日本礦業的佐賀關煉銅廠提煉。但是金瓜石銅礦之原礦品位太低(含銅量約0.5-0.6%),經過選礦精煉後,精砂含銅量不過15%左右,運日代煉海運成本相對增加,同時所生產之銅礦為硫砷銅礦(Enargite Cu3AsS4),精砂含砷量高達5%,嚴重污染佐賀關的環境,1970年日本方面向台金表示無論在成本或技術上均難以維持代煉業務。當時的國際局勢對台灣極為不利,台金公司認為一旦無法運送日本代煉,在國際市場另找出路極為困難,故有自建煉廠、加工廠之倡議。為顧及資金及技術上的困難,乃於1971年初先成立粗煉廠,將銅精砂粗煉成鑌銅,仍送往日本代煉,年產3,000至4,000噸電解銅。隨即於1973年底完成一貫作業之反射爐煉銅廠,並從外國進口銅砂,結束在日本的委託代煉。電解銅的年產量由1974年之7,000噸逐年增至1980年近20,000噸的高峰。此期間內曾聘請日本礦業公司技師松本民郎和美籍專家Krisman協助建廠與運轉工作。
1971年建立的鑌銅粗煉廠所產生的廢氣含有大量的硫,經常隨著風向飄往金瓜石社區,造成非常嚴重的空氣污染,尤其在夜間經常聞到非常刺鼻的的味道,以今日的環保標準,早就被勒令停工,但在那個威權的戒嚴時代,是沒有人敢公然吭聲的。1973年松本民郎協助建立一貫作業反射爐煉銅廠時,才鋪設三條巨大的排煙道,將有毒的廢氣排放到幾無人煙的茶壺山北麓,雖然金瓜石與水南洞的居民不必再忍受毒氣之苦,但茶壺山東麓成片盛開的鹿子百合從此絕跡。
1987年台金公司結束營運,鑑於選廠的廠齡已逾越五十年,部份鋼架開始腐蝕,廠房有坍塌之虞,乃決定將整座廠房、設備拆除清理,現僅存廠房混凝土地基遺留在水南洞的山坡上,讓往來濱海公路的人們緬懷此一曾是亞洲第一的偉大工程。

2007年8月4日 星期六

金瓜石英軍戰俘營


這張照片是從中央圖書館台灣分館珍藏的日文礦業書籍中被翻拍出來的,不是很清晰,沒有註明拍攝日期,也不清楚為何大金瓜露頭上方以及兩側的山被塗白,推測是照片提供者想強調金瓜石的瓜形夠大吧!
我推測這張照片應該是在1935年拍攝的。拍攝的地點由照片的視角推算,應該是在基隆山靠近水南洞的山頂上,高度約為460米左右,從這裡正視金瓜石社區,有最佳的視野,死角最少。
黃圓框內的金瓜石公學校的東樓以及教員宿舍已經建造完成,西樓還未興建,而西樓是在1936年年底才完成,那麼1935年應該不離譜。紅框內的區域是工寮,戰爭期間才圍上鐵絲網改為戰俘營的。傳說中金瓜石公學校大操場是英軍戰俘興建的,這是無稽之談,有圖為證。
我在懷疑,網路上關於金瓜石戰俘營的種種傳說,是否以訛傳訛,誤導了金瓜石人與好奇的遊客?

金瓜石戰俘營位於瓜山國小的東邊,內九份溪對岸的駁坎上,距祈堂廟北邊下坡步行約200公尺,由景明路右轉支線到達,或由金水公路瓜山國小下方過橋,沿石階而上。
太平洋戰爭初期,也就是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襲珍珠港後,勢如破竹攻佔菲律賓、馬來亞與南洋諸島,也擄獲了不少英美戰俘,大部分押送到台灣各地的集中營看管。1942年11月約有八百多位在新加坡被俘的英軍被後送到金瓜石礦山從事採掘銅礦的工作。日本礦業利用這裡原有的十六棟工寮,加以整建,圍上鐵絲網成立集中營來容納這些戰俘,由一隊約三十多名警衛負責看管。
戰俘每日被押到到當時金瓜石最溼熱(約攝氏43度),最髒與最危險的七坑各中段銅礦工作面從事最消耗體力的扒土作業,每天在坑內工作六小時。而每日所分配的食物不足,體力透支,加上水土不服,落盤等安全事故,死亡者眾,至1944年十二月因銅礦停採,全員被轉送花蓮繼續監禁為止,整整兩年期間,死亡人數接近二百人,皆草草掩埋在南新山的山腰,戰後才由聯軍派人挖出屍骨,運回祖國埋葬。
按國際公法規定,交戰國不得強迫戰俘從事任何的勞動或生產活動,並且應給予人道待遇。日本以無簽約為由,視投降為恥辱,瞧不起戰俘而肆意虐待。直到日本投降後,聯軍派員來台逮捕當時負責的日本礦業會社主管與虐待戰俘的管理人員交付審判,當時的日礦金瓜石所長戶田 貢因此在東京大審時,被列為戰犯,判刑七年,而台灣籍的管理人員據說無人被判刑。
(口述歷史,陳武夫筆記。金瓜石瓜山里許德茂先生,台金六坑監領工退休,曾任戰俘營警衛。2000年五月間我曾陪同身體已經非常虛弱的家父走訪許宅,訪談許先生有關當年戰俘營往事,當時他已經知道自己所餘日子不多,急著想動筆寫他所熱愛與暸解的故鄉事,但我心裡很明白,以他的體力狀況,已經不太可能親自去完成了。)